意识流,一时脑洞之作。
BE预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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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之下,尽是深渊,深渊之底,亦是深渊。

他是上帝亲手创造的男人,天赐俊美,如同圣吻。甫一出道,演的就是美如冠玉的袍带小生,在热爱他的人眼中,已成美学。他年少成名,受万人眷慕,香唇玉臂,宝马金屋,都是不缺的。他本身也不是清高本份的性子,懒得低调和矫情,流连花间,纵情音色,对于送到嘴边的美人深感却之不恭,随手应酬就像体内自设的程序。

媒体对他的评价向来不一。有把他描写成夜御N女多情浪子的,也有赞他洁身自好,少有绯闻,更有传言他其实是个基佬,连华人首富都是他裤下之臣,群说纷纭,热热闹闹的,多的是好戏者的添醋加油,引来无聊之人饶有兴趣的围观,为大众平淡的生活调乐添彩。

随着年岁渐长,他无妻无子不说,香艳的传闻更是减了,反倒众人开始夸他敬业爱艺,从不炒作自己,低调行事,为人谦逊,是个慈善家。到了一脚踏进四十这一大关,他仍是孑然一身,连旖旎的绯闻都了无痕,曾经一时无二的美男子,过起了清心寡欲的苦行日子,身无二影,宛若孤僧。

对于狗仔八卦对他感情生活的热情揣度,他都但笑不语,缄口不言,被问急了,就说一句,“还是请大家多多关注我演的戏”,再问就只有模式化的职业微笑。

他非草木,孰能少爱无情。

只是,那些只敢唠叨给自己影子听的心事,在无数个隐秘的深夜里,一字一字,组成他的忏悔录,向天主告解,以赎他的原罪。有的时候连说都说不出口的,就在心底默念,念一句,删两句。

并非是他想把自己的私人情事上升为严肃的哲学,可是,煎熬的太久,又没有排出的泄口,痛苦像蒸汽一样将他膨的发胀,迟早有一天,他绝对会血肉横飞的爆炸。

当他站在他的面前时,偏偏又不能发出一言,连表情都要克制几分,每当这个时候,他只能感到心底的那个漩涡又扩大了几分,将悲凉之感席卷到每一寸神魂。

直到有一天从影迷送给他的信上,他读到了这样一句话,“今夜我不会遇见你,今夜我遇见了世上的一切,但不会遇见你。”

那些可爱深情的影迷大概不会想到,爱而不得的苦情人中,也有他一个。

他手捏成拳,用力地杵着额头,他转过眼去看阳台上种植的一排花,玉色的百合在风里轻摆,花苞上顶着颗颗朝露,如泣似泪,他一贯不喜惆怅,能让他如此文艺阴郁起来的,自然是他功不可没。

是了,另一方主人公,也是一个他。

是他非她。

他自己也忆不起,到底是何时,因为何事,自己对那人起了不同的心思。

也许是他最能懂自己寡淡的幽默,也许是他如母鹿般的圆眼睛,笑起来会弯成被鱼尾纹裹住的月牙,也许是他超脱了年龄的儿童感,也许是他能一直讨自己发笑,让他无暇陷入时常的自我贬抑,也许是在他身边时,总感觉自己太丑笨极,想变得更好一点,再好一点。

他明明很平凡,除去影帝的头衔,生活里就是一个普通平凡的中年男人,个子不高,也不见得有多英俊,却偏偏,偏偏和其他人都不一样。

就那么轻易地招了自己的魂,肇事主还浑然不自知,这让他委实悲愤。

他所能得到的最大抚慰,只有演对手戏时和他短暂的肢体接触,宣传期似有若无的互动暧昧,这些于他是悲是喜,难说。

他感觉自己被骗了,那人毫不避讳地在镜头下和自己玩哄影迷们开心尖叫的把戏,那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,是真的心无他想才能有的。

他们用的是同样的剧本戏,偏偏只有他一个人本色出演。

他永远永远无法测试他的真心,因为他的真心如此昭然,里面一丝一毫没有他的影子。他无法带着他一起走向那条败伦毁德的底线,他只能站在黑暗里,看着他在光明里幸运的活着。

他是无法触及的星辰,他的喜剧和噩梦,是他无法入睡的理由,沉眠不醒的借口。

他做过好多梦。

关于他的,通常都与贪欲相连,他进入他扩展的身体,他紧紧箍住他的脖子,他们在柔蜜的海洋里飘荡,他清瘦的躯体让他流连,他不停醒来,不停睡去。

他依偎在他胸口,就像他心脏跳到外面,变成的实体。他抱住他,抱空了,再抱紧些,就没了。

梦里的他,更年轻一些,胳膊上有淡蓝色的筋脉,头发短硬,摩挲起来像一只刺猬,整张脸看起来像飞机一模一样。有时他在身下咏叹,身上会穿着蓝博文那套深紫色的艳色西装。

他记得他给自己烤过酥酥的吐司片,一杯热牛奶,奶色白皙,和杯壁的接触面泛着泡沫。他坐在餐桌前冲自己笑,嘴唇上的小胡子弯弯,分明是子伟的模样。

就这样一点一点,着了魔,成了魇。

高山悬崖似的痛苦从四面八方向他压来,哭嚎声中他轰然而醒,分不清哪是梦境和现实的边界。

后来他能辨的出了,梦境里如何放肆,现实中就如何悲苦。

再后来,他察觉到了让他陷入自我厌恶的不堪。在梦境中,无论他多热情,他的呼吸如何欢愉地压在自己脸上,可他从未亲吻过自己。

那一瞬间的事实激起了他内心强烈的惊怖,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真相。

他向自己否认,他什么都没有看到。

已经迟了。

原来即便是在梦中,他也是不愿的。

眉睫丛中的眼睛,清渺如烟,带着漠然的恨意。

对不起。他干涩的开口。

是我囚禁了你的梦,在我的梦中。

对不起,我私自爱上了你。他浑身颤抖,骨头里泡了冰水。

他的最后一梦,在一座风雨飘摇的坟场,他几近自虐地读着他爱情的墓碑,进行了一场无人共知的葬礼。

他独自祭拜着,天地间,只他一人,他是自己的遗书,由寒风诵读。

风止之后,他从梦中醒来。

他还活着,多么遗憾。是谁说时间可以侵蚀一切?想到他的这份爱也会与日消淡,分解,散在风中,简直,让他无法忍受。

他必须做些什么,锁住这份独属于他的爱,不能,不能让它消失。

可这份爱让他厌恶啊,他只能杀死它。

可这份爱只存于自己的心里啊,他只能杀死自己。

他想见他最后一面。他却带着妻女在美国度假。他们之间,永远是错过的,就像此刻,夜与昼的十万里之隔。

天意如此,就罢了。

他话还未讲完,电话断了。他一直等他再打来,没有。

他从未真实的参与过自己的生命,临了临了,也没有掺上一脚。

一切有为法,如梦幻泡影。似偈似谶。

脚底下,车流似水,港城繁荣似梦,众生碌碌,众生皆苦,众生都有不可得。

他对这个世界最后贪恋的一眼,却看到了一片虚空。

纵身一跃,惊起了一地夜游魂似的飞鸟,踢落了身后一丛摇曳的百合,落花为冢。

好温柔晚凉的风将他彻底淹灭在泥土里。

太阳升起了,可是再也没有任何黎明,能让他重新醒来。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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